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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典李不嫁同龄人,你不可能不会唱东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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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么悲壮啊,活在李不嫁的时代

当万物被命令闭嘴

只有诗人歌唱;当万物歌唱,刀子也撬不开他的牙关

作者已授权

李不嫁:男性公民,六零后湘人,因其诗作的特立独行而被称为湖南的老诗骨。

——本期约稿:鹤轩——

最不怕死的人纪念我的舅舅莫润清,年死于白血病,时年36岁细思量,这辈子见过的最不怕死的男人还是我那当过民兵的舅舅死去三十年了,昨晚来到我梦里仍然穿着年轻的旧*装唬着脸孔,像当年押解会道门头子一样,眉宇间英气不减只见他,左手持一杆红缨枪右手牵一条粗麻绳:绳子的另一头,绑缚着阎罗王!-12-23

最后一位地主也死了他是看着我长大的从咿呀学语,到蹦蹦跳跳背起书包去上学他在我饿得发慌时,朝我的小手里偷偷塞过一只烤红薯哦,从前的乡下,多的是这样毫不起眼、胆小如鼠的小老头啊若不是那只喷香的烤红薯我早已和同代人一样将他从记忆里抹去哪管他,有过良田万亩纵使皇帝也不曾夺去哪管他一夜被瓜分,从此屈辱如牛马,赤贫如猪狗-12-20

天涯海角之歌多少年前那两块巨石,紧紧挨在一起平分了“天涯”与“海角”那四个艳红的大字让走到这一步的人若有所悟现在我看到刻有海角的那一块,被人为地挪到了很远的海面,但仍磁石般,吸引着游客就像离婚多年,儿子回家探亲,必定也去看你-12-19

在海南,门前植树是有讲究的生一个男孩就栽一棵椰子树它的树干粗壮,树冠删繁就简护得住一窝一窝大椰子,也扛得住台风扫荡生一个女孩就栽一棵槟榔树它的树干修长,树冠删繁就简护得住一丛一丛小槟榔,也扛得住台风扫荡-12-19

冬至又来了!这个糟老头他泥土的脸失去了往日的红润铁青着,吹不成口哨他树木的手指或许在发麻没有几根可以合拢,捏成拳头他风的舌根发硬,说出的话含混不清或许因为短暂性黑蒙他闪着寒光的眼睛对金*的银杏,对凋零的一切视而不见……我们知晓这是脑卒中的前兆但谁也不敢上前扶他一把。尽管我们也知晓扶一把多好啊,至少,难熬的严冬里少一分累赘-12-19

童年的第一首歌你不可能不熟悉那略带苍凉的旋律同龄人,你不可能不会唱《东方红》当第一颗人造卫星把这首曲子送入太空我已四岁,记得收音机前庆祝的乡亲时在一九七0年的初春地点在湘中一个叫肖家湾的生产大队禾苗青翠,晚风吹送,一浪高过一浪的蛙鸣人物有酩酊大醉的民兵营长胖乎乎的妇女主任,以及村里唯一的地主,吧嗒着烟卷,咳得弯下腰身-12-6

童年的另一首歌那是我音乐的第一课雄浑、悲愤,仿佛有一种魔力让幼小的孩子也面目扭曲高举稚嫩的拳头,去砸开一切枷锁当人民公社打开嘶哑的扬声器仿佛天下被奴役的人们,正在赴汤蹈火那也是我外语的启蒙两个法国人的名字从此烙进脑海作词的欧仁·鲍狄埃、谱曲的皮埃尔·狄盖特尽管他们已被人忘记他们的歌,被重新唱起时,有人莫名地戒备、警惕-12-6

童年的第三首歌如果你一出生就被灌输,你的生命已被交托给某个人类救星他让你死,你不得不死而且毫不犹豫。他让你亡,你还得感激涕零那么,你可能一辈子执迷不悟也可能会像我一样在三亚炙热的阳光下对那舵手,以及粗鲁的大副充满厌恶他们把船开得飞快,眼光扫过我女人的胸膛12-16

活在李不嫁的时代总有一天人们会明白这都是为了什么到时不会有谜团,人们会听到沉默年代发出的声响证明我们为了什么而活着为什么不能像牲口那样任由宰割我们会重逢,在故乡的田野种遍紫云英与兰花把春天的地毯铺向天涯我们会重新耕种土地日落时相见,仍会热泪盈眶多么悲壮啊,活在李不嫁的时代当万物被命令闭嘴只有诗人歌唱;当万物歌唱,刀子也撬不开他的牙关-12-5

茶马古道盛产小麦与高粱的地方随便挑几担河水酿出的酒都充溢着酱香那是我的故乡,崇山峻岭中春天却是清香型的油菜花田里追逐的小狗,到傍晚,被狐狸赶回我脚旁一切都生气勃勃,却又晕晕乎乎地像屋檐下那几盏白炽灯,雪亮、悲伤——我们摆开桌椅,把酒杯斟满等那些埋葬我叔父的人下山:新坟筑好,山河无恙-12-5

飓风像万千箭簇射过来要洞穿你的躯体像发怒的巨鲸扬起尾鳍朝你的脸面,毫不留情地扇劈像要一头掀翻你,死死摁倒在肮脏的泥地这样的飓风,嘿!在海边我也曾亲身经历,直吓得四肢着地但我那位渔民朋友却视同儿戏。我记得他这样教授你躲得起啊:搂定一棵大树,谁都可以退避三舍要担心的是,来自背后那柔若无骨的一击-12-5

暗香才过了十数年,我们相见却已如路人十数载,浏阳河边的芦苇高过我的头颅一年比一年白了河水也不如当年清澈舀一桶就可洗净一个人我的腰,自从被你的青春撞了一下,留下暗伤——有一个夜晚途经我们居住过的地方我看到灯光明亮,一对老年夫妻正携手下楼,静悄悄的,唯有桂花香,扑鼻而来-1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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